锐评 | 乡愁中的阵痛——评朱道兰的短诗《空码头》
每年一度的春节农民工大返乡,被国外媒体称之为:地球上规模最大的人口迁徒。在“地球之最”的背后,是让人心酸的社会现实:城乡差距、工农业剪刀差、城市化进程缓慢、农民增收乏力、小城镇建设滞后……
在一年一度的春节人口大迁移的背后,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乡愁与乡愁文化,这种文化与古代羁旅中的乡愁不同,也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兴起的单纯思家怀亲的乡愁文化不同,而是一种身处现实困境中产生的城乡差别之叹、乡村变化之感、乡风民俗变迁之喟、童年往事记忆之怀,其中,占据突出位置的便是巨大城乡差别带来的现实困惑与情感突围之间的窘迫与矛盾,这种诗作在春节期间,随着诗人的回乡与返程,往往达到高峰,并演进成为一种新的文化现象,我且称之为:“春节乡愁文化现象。”
这种“春节乡愁文化现象”的产生,无疑具有深刻的时代背景与现实冲突,因而,这类诗,无论简单还是深刻,无论直白还是隐诲,无论俚俗还是新颖,往往都会引发人们的情感共鸣,因为,这类诗往往触疼了我们敏感的神经,直击了我们柔软的泪点。朱道兰(网名远山红叶)的一首短诗《空码头》,便属于此类诗作。
朱道兰的这首诗,是一首送别诗,描摹的是春节返乡时诗人的不舍与眷恋。读完这首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的送别诗来,如“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挥手从兹去,萧萧班马鸣。”“柳絮飞时别洛阳”“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今年还折去年处,不送去年离别人。”……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时光、时代发生了变迁,而那种伤别离、愁滋味还是似曾相识。但这首诗也有其自身不同的特点和魅力。
一、意象新。在朱道兰的这首短诗里,作者以“小小的扁舟”为意象,暗喻在城市里务工的农民、在大城市里谋生的各类人群,这与当下农民工身处的环境、农民工的漂泊与不安的心理心境,有很大的契合点,可以说,以“小小的扁舟”作为农民工的隐喻,给“扁舟”赋予了新的意象,这种创新值得肯定。
二、直面现实。这首诗的诗眼,是“这种日子何时是头”这句诗,这是一句农民父亲的大白话。虽是大白话,却很有诗意,因为这句大白话的背后,饱含着深刻的社会现实:广大农民对现状的抱怨、对未来的期盼、对远行孩子的担心……可以说,一句话里面饱含了千言万语,可以让人读出百般滋味来。当下,很多诗越来注重个人内心独特体验、注重自我的感受与封闭,使诗歌成为越来越狭小的圈子,成了一些诗人的所谓“门派”“山头”“沙龙”的小圈子的自娱自乐,与“诗歌合为事而作”,诗歌为时代而歌的宏大主旨越来越远,而让诗这一本来最大众、最受人欢迎与尊敬的文学体裁变成了“小众文学”,甚至游走在文学边缘,这与诗人缺乏社会但当、缺少社会判断与认识有关。可喜的是,近年来“春节乡愁文学现象”的勃兴,让人们看到了更多诗人、作家,越来越多的关注当下、关注社会、关注现实,创作的作品越来越生活化,越来越接地气,越来越有人情味,离我们越来越近,让我们看到了诗歌新的希望与力量,新的方向与道路。
三、言简洁。诗歌是语言节制的艺术,语言的简洁与空灵,就像留白的国画,会给人以更多想像、更多的共鸣。这与时下很多“口水诗”不同,当下的“口水诗”恨不得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或者把不该说的也要说出来,而被人讥为“会敲电脑空格键都会写诗”,广遭人诟病。其实,既便是在唐代,也有王梵志、寒山等一批通俗诗人,可谓“口水诗”的开山鼻祖,但这些人的诗,语言仍然是节制的,他们诗歌文字的直白,并不代表着意境和意义的无味与单调,因此,仍受到人们的称赞。朱道兰的此首短诗,是应网络同题诗赛而作,就其诗题来说较为常见,如何出新?就给创作者带来了不小的难度,其采用简洁与凝练语言来写作,无疑为此诗增色不少。
这些可以说是此首诗鲜明的特点,但这首诗因其体量小,或者因作者个人生活体验还缺乏的原因,在内容的厚重与深刻上还有所欠缺,在语言文字的运用上还有待提升,这是作者今后应当思考与升华的方向。(作者:弄潮襄江)
(2017年2月8日)
附:朱道兰短诗《空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