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推荐】蔡咏梅《山中放牧人》

      我们从襄阳市区开车将近两个半小时到了保康县店垭镇望粮山村，一路上不知道穿过多少个隧道，路边延绵的群山，以及群山上斑斓多姿的花草树木，让人赏心悦目。这次采风活动和以往不同，人不多，三五个人简单出行。

      到了望粮山村小坐了一会，喝口热茶，听村书记说这个村子在保康县乡村振兴拉练中获得第一名，就提议一起到村里看看。

      望粮山村是由三个村子合并而成的大村，这种现象在农村非常普遍。村子大，房屋比较分散，既有现代化的小洋楼，也有七八十年代的土坯房，没有整体划一的布局，更显得自然。

      带着任务的采风，不能纯粹是游山玩水的闲暇和快意，除却顺带欣赏挡不住的山村风景，终究是绕不开各自的分工。

      我们几个人分别采访茶叶产业、家风文化、养殖业等。

      到老许家的时候，他正在门口忙着。看到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他单刀直入地问我们采访啥？问清楚后，让我们坐下来谈，还说给我们泡茶喝。

      我瞄了一下门口的几把椅子，大概靠路边居住的原因，上面落一层浮灰。大家都不坐，也不喝茶，说站着聊天就行。

      他直爽地说，如果你们都不坐下来，我感觉你们就是走形式主义。

      这句话把我们戗的都笑了，既如此，都坐了下来深入交谈。

      他家在山坡上，位置优越，午后的阳光温暖，这一刻房子被阳光普照，到处金灿灿的。坐在门口可以一览山村的风景，房子一侧的水泥路弯曲却很平整，应该是条主干道，刚坐下来就有开车卖宜昌桔子的人在村里叫卖。

      老许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声音洪亮，说话干脆利落。早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世面，言谈举止与一般的农户不一样，谈起自家牛羊生意，思路非常清晰。他说搞养殖业9年多了，今年养的不算多，一共养了16头牛，15只羊，多了忙不过来。

      他带我们进牛棚看，牛棚狭小，低矮，四面通风。墙体是水泥砖砌成，棚顶是石棉瓦。牛棚里有10头黄牛，我们走进去，都哞哞地叫着，声音此起彼伏。牛槽里很干净，一个草渣也没有，这牛兴许是饿了。

      老许说自己家里的草料不够，最近才买了几吨。

      我们有些诧异，这可是山边啊，怎么会不够呢？随后，我们这些外行建议，山上的草不够，可以自己承包山地种草啊。

      老许看我们疑惑，开始给我们算成本账。他掰着指头，一条条的算，算得清清楚楚，分析得头头是道。满打满算，一年收入10万左右。

      每个行业有自己的经营之道，养牛也不例外，一头两头，自己割草、放牧，或者种草都能满足。如果大规模的养，比如像老许这样，草料肯定是不足的。好在现在网络发达，交通又好，购买物资很方便。

      老许告诉我们，还有6头牛和全部的羊子赶到山上去了。那些牛羊自由自在的吃着各类杂草，随心所欲，没有人看管，健壮得很。他只需下午四点半，到山上一吆喝，它们就乖乖的跟着回家。

      说起干活的辛苦，老许伸开手掌让我们看他满是茧子的双手。他说，都说勤劳才能致富，但是，这年月仅靠养几头牛，几头猪，几只羊，解决温饱没问题，致富还是不容易。我一年到头起早贪黑，你看看——

      他指着前方说，牛棚环境还没有改善，我们这类不大不小的养殖户没有补贴，也挺不容易的。前些年，我还当过村里致富路上带头人，他拿出奖状让我们看他曾经的荣耀。

      这几年，经济不景气，为了增加家庭收入，老许开始卖牛羊肉。说到卖肉，他很自豪，我卖的牛羊肉，从不注水，不掺假，没有任何添加剂。一年他大概会卖80只羊，就卖给像你们这样开车上门的客户。镇上，县里，还有宜昌市，经常有人找到这来买。因为坚守诚信，明码实价，所以有很多老客户。

      我问，你养的羊子和你卖的数量不一致啊？

      他解释说，他会到附近村子里收些牛羊来卖，这方圆十里八里，谁家的养殖情况，他都熟悉。

      不知不觉聊了一两个小时，怕耽误老许到山上赶牛羊，我们起身返程。他邀请我们吃过晚饭再走，我们说路还远，就谢过了。

      太阳的余晖映红一抹天空，返程时，我们还谈着老许。老许有个性的人，讲的实在，有理有据。我们既然是深入乡村采访，要了解的就是真实的生活，既不粉饰幸福，也不刻意描绘苦难，实事求是。实际上，乡村在振兴的进程中，也不可能一直高歌猛进，但我们相信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